闲聊《爱欲之死》

闲聊韩炳哲的《爱欲之死》。

说看懂七七八八太夸张了,毕竟我不是哲学专业,况且哗啦啦一顿引经据典,至多看懂个五五六六吧,5566让人心头一触,昔日的亚洲天团再度合体是在51届金钟奖演唱《我难过》,歌声一响,我心又触,抚今追昔,除了孙协志,其他哥仨的唱功无法评价好不好,而是让人怀疑有没有,再者,亚洲天团这个称号我是承认的,就像罗志祥当年被公司包装为亚洲舞王,我也认,谁说亚洲只能出一个舞王,我们亚洲盛产舞王,掰掰手指,Rain,舞王,张佑赫,舞王,还有谁,反正蛮多的,但是呢,私以为一个亚洲天团的诞生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乘坐直升飞机出场,你不从天而降,怎么从形式上称为天团呢,其实观众看到直升机的欣喜,有可能大于看到明星的欣喜,平时见的少嘛,这里的情感过渡是很微妙的——「哇直升飞机……是你们啊」。明星也不可能双手抚膝笔笔直地端着,而是探出半个身子在空中招摇,就这点,5566当年做到了,亚洲天团,实至名归。

扯远了(根本就没有开始讲过,非常强,写了400字,完全不提书),我高度概括一下,因为这本书真没在讲人话,韩炳哲用一种谏言式的文笔批判了这个充斥着消费主义的信息社会中,纯纯的爱欲已经消亡了,人们追求一种快餐式的互动,以飨麻木的身心。

伊娃·易洛思在《消费浪漫》(Konsum der Romantik)一书中指出,当今的爱情越来越“女性化”。小说常常使用“友好的”“亲密的”“安静的”“舒服的”“讨人喜欢的”“温柔的”等形容词来描述浪漫的爱情情节,而这些词汇都体现出浓浓的女性色彩。人们习惯将浪漫场景中的男性角色代入女性的感觉范畴中。通过这个判断,她进一步得出结论:当今的爱情不仅是被“女性化”那么简单。随着所有生活领域出现的一种积极化趋势,爱情也被驯化成一种消费模式,不存在风险,不考量胆识,杜绝疯癫和狂迷,避免产生任何消极和被否定的感觉。舒适的感觉和无须承担任何不良后果的刺激取代了痛苦和激情。在快餐式性交、邂逅后上床和舒压式做爱已经司空见惯的当代,性生活已经不存在任何消极面。消极面的缺失导致了当今爱情的枯萎,成了可消费、可计算的享乐主义的对象。人们满足于追求同好者的那份舒适,放弃了对他者的渴望。被追求的是一种舒服的、最终缓慢沉淀在意识之内的熟悉感。超验性在当今的爱情中不复存在。

在反同质化的立场下,作者必然要解释何为「纯粹的爱」,在韩炳哲看来,爱是我与他者的非对称性,怎么讲,你找个对象,聊的来,话题合,那不是纯粹的爱,你(们)屈服于物质与文化生活,眼球盯着屏幕,耳朵听着旋律,畏惧进入他者中寻找自我,体验某种非对称性,用作者的话讲:
自恋的主体界限是模糊的,整个世界只是“自我”的一个倒影。他者身上的差异性无法被感知和认可,在任何时空中能被一再感知的只有“自我”。在到处都是“自我”的深渊中漂流,直至溺亡。

说的再直白一点,这个世界坏透了,世界在营造某种归属感,消灭独一无二的你,由此丧失了自我,亦丧失了在他者中沦陷或看清自己的可能性——

爱欲的对象实际上是他者,是个体在“自我”的王国里无法征服的疆土。当今社会越来越陷入同质化的地狱(Hoelle des Gleichen),无法产生爱欲的经验,因为爱欲的前提是作为他者的非对称性和外部性。难怪苏格拉底被称作爱人“阿特洛波斯”(atopos),意为独一无二,难以收纳入任何类别、任何范畴。我所渴望的“他”,令我着迷的“他”,是无处可栖的。“他”逃避同质化的语言关联:“作为阿特洛波斯,‘他’令语言战栗:对于‘他’,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每一个定语皆显得虚伪、冒失,令人既痛苦又尴尬……”今天,我们的文化中充斥着对比和比较,根本不允许“他者”的存在。我们时刻把所有事物拿来比较、归类、标准化,为“异类”寻找“同类”,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体验“他者”的机会。针对“他者”的消费是不存在的。消费社会力求消灭异质化(heterotopischer)的他者世界的差异性和可消费性。与“差异”相比,“差别”是一个褒义词。一切都将作为消费的对象变得整齐划一。

从他者中感受非对称性,听起来像自我献祭于对方,一顿雷暴折腾中,涅槃新生,从中超验,收获新的我,这就是纯粹的爱。

爱情对于马尔西里奥·费奇诺是“在他者中的死亡”:“我爱你,而你也爱我,我在你中找到我,而你也想念我,我将自己舍弃,进入你,而你接受我,于是我找回了自己。”费奇诺认为,爱着的人在被爱者身上忘却自己,而这种忘却能帮助自己找回自己,重新拥有自己,这就是所谓“他者的馈赠”。

看完韩炳哲引用的这段话,我一个机灵从椅子上滚落,我终于明白PTA的《幽冥端绪》(Phantom Thread)所表达的爱是怎样一种存在,裁缝与waitress,他们不是虐恋,正是「他者的馈赠」,无比显著的「非对称性」。裁缝不能指挥一个人给他煮毒蘑菇,这样相当于物化了waitress(或者说同化了她,让她与别的佣人无异),而且不浪漫,waitress的「馈赠」是带给他如妈似的体验(裁缝吃毒蘑菇,终于看到了心爱的妈之幻影,哭到不行,相信妈一直都在),waitress妙的点,在于她懂得如何调动裁缝的心思,让其失去骄傲与理性——她主动去采摘毒蘑菇,用激怒裁缝的方式让他「舍弃自己」(超大声倒水),从而「你接受我」(吃毒菇)并「忘却自己」(中毒),最终「我找到了自己」(靠在waitress身上呕吐,像婴儿一样感受母体的存在)。

我要去买饭了,这书的文笔其实很干燥很白人,阿兰·巴迪欧写的序言反倒是最流畅的,哲学家讲的一套东西,逻辑自洽就行,更多的是给老百姓一块接近清醒、接近纯粹的启迪空间,有点像在大脑上野餐,首先要把野餐毯铺到脑沟上,服服帖帖,接着一顿摆餐,码码齐整。

以上

Comments
Write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