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水061


 下饭的时候配了集 Netflix special by Derren Brown（魔术师、 Mentalist，下文简称为「魔术师」），这集的噱头很足，10秒内吊起胃口——秃头要把一个普通人改造为敢于肉身挡子弹的英雄。

秃头设计了一个心理学实验（自然是假），进行样本选择，最终选中了老家英国的工人菲儿，菲儿的特长是歧视移民。秃头骗菲儿，你是6个实验参与者之一，现在我要在你脖子后面植入个微芯，芯片会刺激垂体释放信号，起到勇气值增加的效果，非常中二，还真给他脖子上划了一刀，菲尔信以为真。

秃头又给菲儿一个载有芯片的APP的手机，再骗「这个APP叫涡轮，你要每天对着他录下心态变化，APP也会刺激你的决定能力，发出逼逼声时说明生效了，勇气满满」。

循序渐进，秃头不是魔术师嘛，先用障心法（？）把菲儿的一只手搞麻痹，APP启动，然后让菲儿自己用针穿过麻手的皮肤，好家伙，毫无知觉，菲儿上套，套死死的。

接下里，秃头骗菲儿，DNA测试显示你有移民血统，你歧视的是你祖宗，菲儿又惊，我英伦贵族啊，怎么——秃头找来一个移民，让菲儿跟移民面面相觑（消除歧视，培养共情），什么都不做，彼此愣看，菲儿哭了，因为他觉得看穿了对方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菲儿信了，俺是移民后代。

下一环节，菲儿惧高，秃头领他来悬崖蹦极，还是APP逼逼声提醒勇气加倍，虽然没跳成，但是菲儿觉得自己比以往勇敢多了。

高潮，秃头骗菲儿免费去拉斯维加斯，突然，车坏在沙漠中的酒吧，留菲儿独酌，隔壁坐了一桌糙到不行的摩托帮，摩托帮叔叔主动搭讪菲儿，送他一件摩托帮的皮衣，给他穿上（这么多帮派弟兄看着，也不敢不穿），期间移民进入酒吧，没料到被摩托帮集体霸凌驱逐，菲儿好不尴尬。

出了酒吧，摩托帮发现移民居然在推倒他们的爱车，没时间解释了，摩托帮携上菲儿，驱车在滚滚沙漠中堵截移民，截获后对方跪地求饶，摩托帮掏枪，准备就地击毙，菲儿惊了，这么莽的啊，赶紧下车拦在枪口哭求，别别别别，全集的决定性瞬间，到底菲儿会不会逞英雄，挡下子弹？

5、4、3、2、1——砰！子弹出膛，菲儿保下移民，捂住伤口，血流汩汩流出，菲儿，英雄。

挡子弹是必定发生的，不然这集还能上线啊！看点在于怎么通过言之凿凿的心理指导（暗示），扭转一个常人的自我价值判断，这个很邪门；另外无非是看客们「你怎么敢一枪打伤实验对象」的心态。

看完之后，我搜罗了一筐评价，没有石锤足以证伪，有网友发现酒吧那场戏中，啤酒杯内的液体在切换镜头时有变化，有可能这场戏拍了不止一次两次，菲儿也是演员，全场装愣。

但我相信整个实验是真的。为啥呢，第一点，每场心理小实验，都有相应的科学论据支撑，层层递进的过程中，菲儿不是百依百顺地服从命令（如悬崖蹦极没成功，整个场景布置好了也不跳，魔术师看起来也有点尴尬）；其次，我不是歧视菲儿（…），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哥们真的好单纯，问什么答什么，文化水平不高，如果秃头请一个什么读CS的PhD参加实验，到植入芯片那环节就关机走人了。

其次，基于一种平民老百姓的心理诉求，菲儿完全有可能上套——我上电视了，好，这个芯片能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他不知道最后要去挡子弹）——百万观众见证我的小进步，这种朴素的心态，一定程度上差使菲儿进入某种听之任之的状态。

从道德层面上说，通过欺骗的手段，诱使某人的人格改变，这是一种作恶吗？我想是的，就本片而言，秃头说要改变实验者的同理心与勇气，从而塑造英雄，实际上是哄骗菲尔对于痛觉与危险产生模糊的认知，从客观世界的角度来看，菲尔的所经历的种种仍然有危险性（换言之，跟恐怖组织教唆圣徒没有本质区别）。况且冠以英雄之名，无论是对于菲尔与他的朋友家人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摊牌的尴尬，节目之后的菲尔，真的是「英雄」了吗？倘若下次发生千钧一发的危机，菲尔又挺身而出，他会不会自我怀疑，这种勇气究竟是源自骨子里，还是归因于一个魔术师先前一来二去的戏法？

总之，人格与心态，既没有物权，亦没有可量化的标准，好比我偷了女朋友的心，只能说我是个bad boy，释以致命性的诱惑，她没法为之伸张，菲尔的憋屈之处，正是有苦难言，节目戛然而止，看客们心满意足，没有一个人问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菲尔！太可怜啦！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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