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从醒来开始

醒来后82%的概率眼皮呈现一单一双,好些年了,具体成因讲不清,以前听老辈说眼镜戴久了会导致眼睛变形,讲我不信,能变到哪去,要变回外双很容易,贴个半小时双眼皮贴即可,但通常为了上班无暇顾及,而且最无奈的是强行外双后,反倒会产生褶皱感,是可以忽视,又无法忽视的不适。

我见证了这个小区推广垃圾分类,从平坦的水泥地上砌出了垃圾房,有点像汽车式的麦当劳,房中一个阿姨接手垃圾,亲自分类,这也还算讲的过去,绝就绝在还有个大妈,她的任务是傻站在房的一旁,督促居民办理垃圾卡,其愿景是每个居民倒湿垃圾时,先往她精美的电子秤上称重,随后刷卡,计算出积分,这积分具体有什么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换换食用油吧我猜,每次倒垃圾,她用一种略带责难的道德卫士口吻「欸小伙子,你的卡呢!可以换积分的!」,起初我说忘记了,她还没完,继而我说丢了,她还要怎样怎样——根本不是卡的问题,班逼谁有心思在早上八点去称称心爱的湿垃圾啊,就算办了卡,我也会掏出卡包亮给她看,你知道这张垃圾卡两边的银行卡,也就是这张和那张,分别存了几位数吗,然后,抽出垃圾卡,丢掉,其它垃圾。

总之为了躲避她,我一度深夜去倒垃圾,就连好脾气的李哥也受不了,最终她成了虚职,《脱口秀大会》一期要产生200多句「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这个大妈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就我观察,90%的居民懒得刷卡,直接丢您妈的,这导致大妈存在的意义在广大人民群众的肆意怠慢中消解,转而从物理层面中被赋予了新的象征,不妨称之为模特。

每天我都躲在自己办公室刷牙,因为中午女同事们都在洗餐盘,两个水池,假设我在刷牙,我自然没空说话,旁边的同事只好沉默地洗碗,水流声,摩擦声,镜子中目光的交汇,帅哥刷舌苔,帅哥像狗一样耷拉着舌头猛刷舌苔要不要看,主要还是这个烦恼,我舌头太大,被人看到刷舌苔也太奇怪了,而且可能年纪大了,吐唾沫时不会像星之卡比那样啵唧啵唧,而是欧ruaaa吼吼咳咳,如果一个人没有欧ruaaa吼吼咳咳清嗓子,那刷个啥,刷个憋屈。

因为我的办公室没有打印机,我必须去一个同事妹妹的办公室打印,有时候打印好,我不好意思当着她面检查,因为我常常给她安排工作,这样显得我不相信她,我捧回自己的办公室检查,就算查出哪里不对,我也不会指出,而是过一会儿,装作若无其事地让她打印——就像打印新的材料那样自然、随和,通常这个时候她会发现自己的纰漏——等等我这样的行为不算粉刺吧!在她试图指出时,我会乐呵呵说没事没事,打好就行啦。

她是厂长的侄女。

傍晚泊车后听一会儿播客,夕阳下玩耍的小朋友吵闹而显眼,那个瞬间我觉得生命的悲哀,不是优越感作祟,而是抽离感,我仿佛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从这个角度任由意识发作,就这些小朋友就算突然死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远处的高速公路上的货车,太阳与草地,瘟疫与政治,不会为此改变,还是混乱中保持着尽可能的有序。

不过我希望,我们这栋楼中,一个长得很可笑的女孩活得快乐健康,她虽然可能只有十一二岁,但走路的举止,活脱脱的,让人一眼看到她40岁的样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说,姨味?很奇妙的初老,遇见几次后愈发确认自己的直觉,有一天她遛狗(正是那种婶婶姨姨会养的狗),大叫狗的名字——可乐!我想,啊……太对了,就该只能叫可乐。

今天下班我驶出工厂时,极罕见地,厂长走在前面,我鬼使神差地加速,不是想撞死他,我就特别笃定地,从他身边驶过,目不斜视,甚至不打个招呼,为什么不摇下车窗,问他句「老板这么早下班啊,一起去吃个饭吗?」,想不通啊。

是该烦恼吧,对吧。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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